这周末,我们回老家看望大伯,在老家的院坝里,我偶然发现了一位“老伙计”,一辆凤凰牌26式自行车。说这辆车是“老伙计”一点也不为过,因为它曾是父亲的坐骑,也是我童年的回忆,一起陪伴我们走过了30多个春秋。
这辆自行车是前几年才“退役”的,那时候家里刚买了小汽车,自行车的用处就不大了,父亲把它送回了老家,交给了大伯骑。这几年大伯的岁数也大了,骑的次数也渐渐少了,就把它停在了院坝的一头。此时的“老伙计”遍身爬满了藤蔓,锈迹斑斑地布满了岁月的痕迹,特像一位被冷落的老人,委屈地蜷缩在角落……
“老伙计”比我的年龄都大。父亲告诉我,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的改革开放,自行车、缝纫机、手表和收音机一度成为年轻人结婚必备的四大件,俗称“三转一响”。那时候,“飞鸽”“凤凰”“永久”是名牌自行车,跟现在的“奥迪” “宝马” “奔驰”有的一比。1981年,父亲刚从部队转业回来,托了在供销社工作的朋友帮忙,买下了这辆“凤凰”牌自行车。从我记事起,这辆自行车就一直陪伴着我们,爸爸上下班、接送我上下学、载我去奶奶家……
在那个年代,汽车很少,出行基本是靠自行车,自行车成了那时最流行的代步工具。
1986年,我刚刚上幼儿园,也是刚刚学坐自行车。自行车有三种坐法,一种是两腿放在一侧,屁股坐在车的后杠,这种坐法被我戏称为“女士坐法”;另一种是两腿岔开,坐在车的后杠,当然这种坐法我管它叫“男士坐法”;还有一种坐法更了得,斜屁股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,双手可以掌着龙头,我叫这种为“儿童坐法”,坐“儿童坐法”的时候,后面的位置还可以坐上母亲。我是最先学会“儿童坐法”的,坐在前边,就像坐在父亲的怀里,有父亲的保护,我没有那么害怕,而且还能欣赏一路的风景。
上幼儿园的那三年,父亲每天都用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,每次我都非常熟练地跳上车,坐在前面的横杠上,像一名指挥官一样,用食指指向前方,“命令”父亲“出发”……
慢慢地,我上小学了,自己去学校的时候多了,父亲用自行车送我上学的次数少了。但是,每次回奶奶家,父亲还是要用“老伙计”载着我。记得有一次,我们回老家看望奶奶,父亲准备了50个鸡蛋让我用竹兜提着,我当时已经学会了“男士坐法”,两腿岔开坐在自行车后杠上,一只手提着鸡蛋,一只手搂住父亲的腰。当时,去奶奶家的路上全是碎石沥青路,颠颠簸簸的很不好走,不一会儿就会感觉屁股痛。去的路上还要经过一个很陡的坡,每次来到这里,父亲都会下车推我上坡,但是那天,可能是我提着鸡蛋还抱住了父亲,他不好下车,他就一个劲儿地往前蹬啊蹬,蹬到半坡中,他蹬不动了,只感觉车子往后退了几步,父亲想用脚刹住后退的车子,可是那时已经晚了,我们一头栽倒在路边,竹兜里的鸡蛋洒落一地,摔坏了一大半,我的脚也被车架子划出了血,从地上爬起来后,我们谁也没有责怪谁,彼此看到对方狼狈的样子,我们都笑出了声……
“老伙计”还是我的第一任 “老师”,因为我七八岁学骑车的时候,就是拿它练习的。刚开始学车的时候,父亲用手扶着自行车的后座,我站在车的左边,左脚踩着左踏板,右脚从自行车横梁的那个三角形处穿过去踩在右踏板上,骑的时候只能踩个半转,踩不出一个圆来……在学车的过程中,不知道摔过了多少次,哭过了多少次……直到有一天,父亲悄悄地从后面松了手,待我骑出上百米,才发现,我原来不需要保护了……
再到后来,我上了中学、大学,最后工作了,我就很少乘坐这辆“老伙计”了,它便成了父亲上下班的专属交通工具了,直到前几年父亲退休,它才光荣地“退役”了。
在高速发展的今天,自行车不单单只是一种交通工具了,骑着它不仅可以锻炼身体,甚至还可以交朋友,它已逐渐演变成一种生活方式了。这些“老伙计”们的交通功能正在逐渐淡去,留给我们的是一代人的回忆……
文/冉枫